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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潭州言禅师太原求藏经诗序 唐 · 李节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八
业儒之人。喜排释氏。
其论必曰。禹汤文武周公
孔子之代。皆无有释。
释氏之兴。衰乱之所奉也。
宜一扫绝刬革之。使不得滋。
释氏源于汉。流于晋。
瀰漫于宋魏齐梁陈隋。唐孝和圣真之间
论者之粗矣。抑能知其然。
未知其所以然者也。吾请之。
昔有一夫。肤腯而色凝。
气烈而神清。未尝谒医。
未尝祷鬼。恬然保顺
罔有札瘥之患。固善也。
即一夫不幸而有寒暑风湿之疴。背癃而足躄。
耳瞆而目瞑。于是攻熨之术用焉。
禳禬之事纷焉。是二夫岂特相反耶。
盖病与不病势异耳。嗟乎。
三代之前世康矣。三代之季世病矣。
三代之前。禹汤文武。
德义蕃之。周公孔子
典教持之。道风虽衰。
渐渍犹存。诈不胜信。
恶知避善。于是有击壤之歌。
由庚之诗。人人而乐也。
三代之季。道风大衰。
力诈以覆信。扇浇而散朴。
善以柔退。恶以强用。
废井田则豪窭相乘矣。务封略则攻战亟用矣。
务实帑则聚敛之臣升矣。务胜下则掊尅之吏贵矣。
上所以御其下者欺之。下所以奉其上者苟之。
上下相仇。激为怨俗。
于是有汨罗之客。有负石之夫。
人人愁怨也。夫释氏之教。
以清净恬虚为禅定。以柔谦退让为忍辱。
故怨争可得而息也。以菲薄勤苦为修行。
以穷达寿夭为因果。故贱陋可得而安也。
故其喻云。必烦恼乃见佛性。
则其本衰代之风激之也。夫衰代之风。
举无可乐者也。不有释氏以救之。
尚安所寄其心乎。论者不责衰代之俗。
而尤释氏之盛。则是抱疾之夫。
而责其医祷攻疗者也。徒知释因衰代而生。
不知衰代须释氏之救也。何以之耶。
夫俗既病矣。人既愁矣。
不有释氏使安其分。勇者将奋而思斗。
知者将静而思谋。则阡陌之人。
皆纷纷而偫起矣。今释氏一归之分。
而不责于人。故贤智俊朗之士皆息心焉。
其不能达此者愚人也。惟上所役焉。
故离衰乱之俗可得而安。赖此也。
若之何而剪去之哉。论者不思释氏扶世助化之大益。
而疾其雕锼䌽绘之小费。吾故曰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者也。
会昌季年。武宗大剪释氏。
巾其徒且数万之民。隶具其居。
容貌于土木者沈诸水。言词于纸素者烈诸火。
分命御史。乘驿走天下。
察敢隐匿者罪之。由是天下名祠珍宇。
毁撤如扫。天子建号之初。
雪释氏之不可废也。诏徐复之。
而自湖以南。远人畏法。
不能酌朝廷之体。前时焚撤书像。
殆无遗者。故虽明命复许制立。
莫能得其书。道林寺
湘川之胜游也。有释疏
警辩有谋。独曰。
太原府国家旧都。多释祠。
我闻其帅司空范阳公。天下仁人。
我第往。求购释氏遗文。
以惠湘川之人。宜其听我而助成之矣。
即杖而北游。既上谒军门。
范阳公果诺之。因四求散逸不成蕴帙者。
至释祠不见焚而副剩者。又命讲丐以补缮阙漏者。
月未几。凡得释经五千四十八卷。
大中九年秋八月。辇自河东而归于湘焉。
噫。释氏之助世。
之矣。向非我君洞鉴理源。
其何能复立之耶。既立之。
且亡其书。非有疏识远而诚坚。
孰克宏之耶。吾喜疏奉君之令。
演释之宗。不惮寒暑之勤。
德及远人。为叙其事。
汤文孔子闻知如何论 北宋 · 黄龙友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一、《论学绳尺》卷一○
论曰:传道而得不传之传,非此心之迭相遇不能也。
夫道何尝一日不可传哉,特患乎未有所遇尔。
奚为遇?
以我之有,近彼之有。
耳不可得而闻,所以闻者心也。
闻以心,故闻虽在于已传之后,而知则在于未传之先矣。
是之谓遇。
遇则不相拒,不遇则不相受。
不相受而求以相传,虽终日相接而恍若无知者,而又安可以不闻闻之也?
圣人迭出,而为吾道宗主,不有遇之,何以传之
苟遇矣,非以道传道,以心传道也。
是虽上下数百载间,謦欬寂寥,影响不接,而一脉贯通,固已领会于无言之表,又何必口授耳听而后谓之闻,目击首肯而后谓之知也哉!
孟轲氏七篇之终,论汤、文、孔子相去五百馀载,皆谓其闻而知之,岂不以汤、文、孔子之闻道虽在五百载之下,汤、文、孔子之知道则在于五百载之上?
向使汤之心而不迭与尧舜遇,文王之心而不迭与汤遇,孔子之心而不迭与文王遇,何以一闻之顷,而遽知此道若是之微耶?
遇之于心,万古如一日;
不遇于心,勿求于闻可也。
此不传之传所以为传之妙也。
汤、文、孔子闻知如何,请得以广其说。
尝读韩子《原道》一编,观其论列圣相承所传之道,有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
窃怪夫尧舜禹聚会精神于一堂之上,文武周公启佑继承于一家之中,其见亲见,其言亲言,固可谓之传矣。
汤文相去,世代逾远,周孔穷通,声迹已殊,而亦谓之传何欤?
吁!
此其所以为不传之传也。
天下之事,从其有而近其有则易,取其无而纳以有则难。
况以道相传,而传于不相遇者耶!
举珠玉以授无指,而责其不玩;
指日月以示无目,而责其不仰,可乎?
若夫手与目具者,惟恐吾之不授不示也,授则受、示则睹矣。
不惟授而后受、示而后睹也,虽不授之,犹将取之,虽不示之,犹将窥之。
何则?
彼固有以遇之也。
手与珠玉遇,则其取不可禁;
目与日月遇,则其睹不可闭。
大哉遇乎,其吾道一脉之所系乎!
夫心不遇焉,虽同堂合席,何啻藩墙尔汝之不相入;
心苟遇焉,将神交意契于千万世之下,而又安有毫发之差也。
何也?
遇而传也。
夫惟遇而传,是以传而必遇。
世固有终身疲道路,或不尽知其险要;
而指山画谷者,乃得于不出户之儒。
把手论交情者,或不尽知其辞色;
而洞见肺腑者,乃出于未倾盖之士。
此所谓遇之真也。
汤之于尧舜文王之于汤,孔子之于文王,其殆迭相遇之真欤!
不然,何其遇而顺、顺而契也?
彼其所谓遇者,非谓前者之言能启人,而后者之听能听人也。
言而能启人之听也,则丹朱听之矣,商均听之矣,管蔡之徒听之矣,何为不传之父子兄弟,而传之五百载之后也?
然则前圣之传,传不以言;
后圣之传,传不以耳。
传不以言,则言者心也;
传不以耳,则耳者亦心也。
以前圣之心触后圣之心,是惟无合,合则遇矣。
精一允执,尧舜未尝口以授之汤也,而执中之旨,汤自与尧舜不约剂而合。
则汤之心,其所以知尧舜者久矣,汤与尧舜固一遇也。
日新又新,汤未尝口以语之文王也,而不已之运,文王自与汤不符玺而契。
文王之心,其所以知汤者素矣,文王与汤又一遇也。
作爻重《易》,文王未尝口以告之孔子也,而《系辞》之作,孔子自与文王不印券而侔。
孔子之心,其所以知文王一日矣,孔子文王又一遇也。
不求尧舜尧舜,而求此心之尧舜
不求汤于汤,而求此心之汤;
不求文王文王,而求此心之文王
则遇者真,而传亦得其真矣。
五百载之前,此一道也;
五百载之后,亦此一道也。
已往之圣,此一道也;
未来之圣,亦此一道也。
有先知焉,知则无先;
有后知焉,知则无后。
此不传之传所以常闻于不闻之闻也。
子贡常有言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夫文章性天,本非二道,子贡闻之以耳,而不闻之以心,此所以但知文章之可闻,遂谓性天之不可闻也。
性天之外,岂有所谓文章也哉?
吾甚悲夫子贡日与夫子相接,而日与夫子不相遇也。
若夫如愚之回,则领会之固已久矣。
无他,回之心与夫子遇也。
如回,则闻一以知十矣;
参如回,则无《孝经》矣;
门人如回,则无《论语》矣;
人人皆如回,则无六经矣。
有经而道犹不传,何也?
呜呼!
文王之后有孔子矣,孔子之后,斯道散于百家,荡于末流耶。
朋邪诐异,幅裂鼎沸,莫敢谁何,不有孟子,孰从而嗣其脉哉!
其曰:「我欲正人心、息邪说」。
又曰:「我欲承三圣」。
此时此心,盖不特与孔子遇,且与文王遇;
不特与文王遇,且与汤遇、与尧舜遇矣。
「无有乎尔」,自知何甚明,而自任何甚毅耶!
之闻盖异乎人之所闻矣,不然,《原道》何以复继之曰「孔子传之孟轲」?
死不得其传之言,则又验矣,吾亦未敢以是而疵韩子之说也。
吾尝谓道之传与不传,系乎心之遇与不遇;
而心之遇与不遇有天焉,君子不徒谓人也。
何者?
道之大原出于天,天无心,以道为心,圣人无心,以天为心。
惟其以天为心,故亦与天相遇。
五百载而圣人始生,圣人之难遇也,心之难遇也;
非心之难遇也,天之难遇也。
故曰:「孔子闻诸文王文王闻诸汤,汤闻诸尧舜尧舜闻诸天」。
各五百载而始以心遇,天岂啬其遇哉?
吾是以益悲夫此心之难遇,而圣人之不世出也。
吁,圣人虽不世出,岂无迭遇圣人之心于千百世之下者?
谨论。
岑长倩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七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长倩垂拱中文昌右相,则天革命,甚惧,长倩上疏请改皇嗣姓武,以为周室储贰,则天悦而从之。
张嘉福、王庆之上表请立武承嗣太子长倩格辅元坚不从,乃言曰:「皇嗣已在东宫,不可更立承嗣」。
由是大忤诸武,下狱被诛。
而议者谓长倩不忠于唐,诛之宜矣。
且则天之时,唐室枝叶子弟及朝廷旧臣,诛戮殆尽,长倩皇嗣亦为诸武谮,被杀,乃请改姓武,上以顺则天之意,下以全皇嗣之命,岂谓不忠于唐耶?
使则天既死,皇嗣即位,握天下之柄,岂肯不复姓李而姓武乎?
若以长倩不忠,则当顺从而立承嗣,足以免诛,岂得复执「皇嗣已在东宫,不可复立承嗣」乎?
以此原其情,则长倩之心乃平顺吕后之心也,兹可与言几微之事焉,惜乎人不明其心也。
武承嗣等贺贼平后新殿成上礼食表696年 唐初 · 李峤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四十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承嗣等言。
伏见逆贼尽灭。
未诛先毙。
叛奚部落。
不守自降。
或贯盈而亡。
或慑惧而伏。
行从除殄。
不胜庆快。
承嗣等中贺。
臣闻违逆助顺。
穹昊所以照临。
振远怀荒。
邦家所以厎定。
蠢兹豺虺。
憬彼犬羊。
称乱白山
虔刘苍海。
岂徒石砮楛矢。
式遏于天朝。
故亦桑弧铁衣。
凭陵于边朔。
陛下乃眷愚悖。
情深遵养。
聊用七旬之舞。
未加五戎之罚。
虽大圣之德。
恒存于好生。
而冥祇之心。
有切于除害。
驱桃都之厉鬼。
剿檀石之妖魁。
不资举网之勤。
而长鲸已曝。
无假合围之费。
而封豕先屠。
有以知神道之难诬。
有以见天心之不远。
元凶既覆。
馀孽旋歼。
畏威者鼠窜而离心。
怀惠者雁行而革面。
毳幕连路。
毡裘成市。
与夫姬得瑞颖。
越裳于累年。
汉获骈柯。
匈奴于后岁。
若斯而已也。
方倾巢而尽落。
伫匣刃而藏锋。
自非睿感潜通。
灵符叶赞。
岂能使天地假手。
幽显同心。
有秩之方歌。
属斯干之肇献。
上栋下宇。
储百福而拥神休。
开阳阖阴。
积千祥而宜圣寿。
南山而永固。
与北极而长尊。
仙圣所以安居。
黎元由其式抃。
臣等幸逢昌运。
叨延嘉奖。
喜遐陬之雾廓。
且觌归牛。
欣大厦之天临。
方同贺雀
愿奉需云之庆。
思承湛露之欢。
无任区区之诚。
谨上礼食若干舆。
羞何有。
希陈上帝之筵。
刍豢非珍。
遂同野人之献。
旋顾单菲。
追增悚怍。
谨随表进奉以闻。
承嗣等诚欢诚喜顿首顿首。
太尉裴公神道碑730年4月11日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二十八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星辰悬象。
所以殷时布气。
然而行不言之道者天也。
文武用才。
所以勤官定国
然而致无为之理者帝也。
高宗之休运。
任名世之良臣。
清九流而辟四海。
代天工而张帝德。
历选前哲。
岂多乎哉。
公讳行俭。
字守约
河东闻喜人也。
其先出乎嬴姓。
伯翳之后也。
秦则裴侯始封。
汉则侍中受职。
魏晋之代。
郁为盛门。
八裴方于八王。
声振海内。
三子尊为三祖。
望高士族。
冀州刺史徽至公十二代。
中军将军双虎至公六叶。
代无违德。
不陨厥问者巳。
大王父伯凤。
周骠骑大将军光汾二州刺史琅邪郡开国公
大父定高。
大将军冯翊郡袭琅邪郡公
诸侯受封。
山河传国。
天子共理。
循良克家。
考仁基。
左光禄大夫
以阴图王充
仗义旧主。
遭时不利。
玉折名扬。
龙兴
旌淑励节。
原州都督
谥曰忠
盖春秋之褒也。
公清明本乎世德。
正性出乎胎教。
气润河灵。
貌雄岳立。
仁孝之道。
天生而知。
将相之器。
与年俱长。
以高荫为宏文生。
绝事笃学。
累年不举。
房仆射异而问焉。
对曰。
隋室丧乱。
家乏典籍。
馆有良书。
探讨未遍。
故少留耳。
梁公惊曰。
骥子志气淩云。
当一日千里。
其早为通人之目也如是。
明经左屯卫仓曹
诏举转雍州司士
金部户部员外
都官郎中长安
明庆中。
与长孙太尉河南论及中宫废立。
国家忧患。
公伯僚谮行于季氏。
出为西州长史
又改金山副都护
又拜安西大都护
西域从政
七八年閒。
穷荒举落。
重译向化。
我之独贤。
边之多幸。
乾封岁徵为同文少卿
寻除司列少常伯
官复旧号。
吏部侍郎
银青光禄大夫
自居铨管。
大设纲综。
辨职差才。
审官序爵。
法著新格。
言成故事。
上元中
长星出天。
秃发入塞。
诏公为洮州道左军总管
又为秦州镇抚右军总管
并受元帅王节度
虽祭公有谏。
耀武之事不行。
方叔帅师。
来威之道备矣。
仪凤二年
十姓可汗匐延都支及李遮匐潜搆犬戎。
俶扰西域
朝廷凭怒。
将行天讨。
公进议曰。
敬元败绩于茅戎。
审礼免冑而入狄。
岂可绝域。
更勚王师。
今波斯王亡。
侍子在此。
若命使册立。
即路由二蕃。
便宜取之。
是成禽也。
高宗善其计。
诏公以名册送波斯。
安抚大使
公往莅。
遗爱洽于人心。
是行也。
百城故老。
望尘而雅拜。
四镇酋渠。
连营而咨酒
一言召募。
万骑云集。
公乃解严以反谍。
托猎以训旅
误之多方。
閒其无备。
裹粮十日。
执都支于帐前。
破竹一呼。
钳遮匐于麾下。
华戎相庆。
立碑碎叶。
盖美克隽不杀而用谋。
安人以德而去害。
廓氛祲于地表。
燀皇灵于天外。
国有屯田之颂。
窦宪燕山之铭。
询兹远略。
彼何微也。
礼部尚书
上柱国
又特降恩命兼右卫大将军
夷典秩宗
神必据我。
文昌有将。
天道存焉。
调露中
单于可汗伏念外叛。
大鸿胪萧嗣业丧律。
诏公为定襄道大总管
军至朔州
斥相接。
匈奴故态。
狃劫粮以馁师。
神将出奇。
张虚势以啖敌。
伪为转运。
伏其壮士。
示羸师以缓行。
隐精骑以蹑迹。
寇果大下。
援兵奔散。
骄虏骜。
自为得色。
驱此车牛。
憩彼泉井。
于是箱中兵起。
千弩齐发。
要路骑飞。
一息而至。
偫胡颠沛。
杀伤满野。
从兹馈运。
路无惊者。
观夫大漠无倪。
穹庐靡所。
追之逃遁。
舍之凭陵。
费日老师。
兵家所病。
公潜使缓颊。
均其利心。
深图既入。
狼意亦改。
及委罪衙官
阴送降状。
公密上其事。
人莫知之。
及如其期。
举国归附。
烟尘大起。
师徒惶惑。
公徐使令军曰。
此是伏念执温传来降。
非他寇也。
俄而衔璧辕门。
释缚纳款。
帝嘉其勋。
尚书崔知悌乘驿劳军。
备礼献凯。
策勋之日。
程务挺张虔勖者。
行军之偏将也。
诉言子营逼逐。
方降大军。
又属秉钧忌才。
下上其手。
公曰。
虽不逮偫帅之让功。
犹耻与二王之竞力。
今而杀降。
后无来者。
乃封公闻喜县开国公
而伏念温传皆戮都市。
是年也。
伏念弟元珍拥其馀种复叛。
则天称制。
追正宿枉。
赠伏念太仆卿
程张诸家。
别故夷族。
君子以为神理之不可诬也。
永淳元年
诏公为金牙道大总管
未行遘疾。
四月二十八日
薨于京师延寿里。
春秋六十有四。
长子贞隐。
早卒。
嫡孙参元嗣封。
藐是诸孤。
哀哀童幼。
高宗悼焉。
幽州都督
赐凶仪还乡。
丧葬官供。
礼部郎中监护。
窀穸之数。
率礼有加。
别敕留守皇太子择六品京官一人检校家事。
五六年閒。
待儿孙稍成长日停。
宠极哀荣。
礼之厚者。
泽及存没。
义莫重焉。
太常议谥。
博古多能文武表式曰
其年十月
葬我宪公闻喜之东良原
礼也。
神龙中兴
朝思旧德。
赠公扬州大都督
开元孝享宰
延恩赠公太尉
生不登乎台阶。
没追位乎灵宰。
序四时于下地。
调三光于上天。
圣人神教。
意在兹乎。
公志坚虑精。
神勇识澈。
艺必讨本
学皆睹奥。
又善测云物。
推步气象。
鬼无遁谋。
灵不藏用。
著文集二十卷。
造草字数千文。
宝传人閒。
以为代法。
又撰选谱十卷。
又为军营行阵部众料敌等四十六诀。
大圣天后秘书监武承嗣就家取进。
以为秘术。
岂比马卿浮华。
唯留封禅之草。
刘安虚诞。
空传鸿宝之书而巳哉。
加以汲引沈沦。
推奖气类。
虚怀而襟带不设。
宏亮而城府洞开。
故虎旅云从。
词林响应。
若毛羽之宗麟凤。
众川之长江河也。
选曹骆宾王卢照邻王勃杨炯
评曰。
虽有才名。
不过令长。
其馀华而不实。
鲜克令终。
苏味道王剧。
叹曰。
十数年外。
当居衡石。
后各如其言。
其在军麾。
择帐下之士。
则有张知运薛讷阎敬容甘元暕裴思谅王智方吕休璟刘元意。
偏裨之将。
则有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智𧦬党金毗郭待封刘敬李多祚黑齿常之
凡所进拔。
尽为名将。
此则有道之人伦。
武侯之赏鉴也。
公之送波斯也。
入莫贺延碛中。
遇风沙大起。
天地暝晦。
引导皆迷。
因命息徒。
至诚虔祷。
徇于众曰。
井泉不远。
须臾。
风止氛开。
香泉丰草。
宛在营侧。
后来之人。
莫知其处。
此乃耿恭之拜井。
商人之化城也。
公在礼闱
敕赐善马及宝鞍。
令史奔驰。
马倒鞍破。
惧而逃罪。
公使召之曰。
知汝误耳。
平都支遮匐。
大获珍异。
酋长将吏。
请遍观焉。
有马瑙大盘。
希代之宝也。
随军王休烈捧盘跌倒。
应时而碎。
叩头流血。
惶怖请死。
公笑曰。
事有不意。
何至重玉而害人乎。
此又文饶之含容。
邴吉仁恕也。
公西擒都支。
北降伏念。
前后锡马五百匹。
僮二百人。
金银器物三千品。
锦罽织皮三百段。
公受置庭中。
旬日尽散。
此又赵奢之待士。
田文之市义也。
若夫知人以为本。
感通以为行。
善贷以为常。
散积以为乐。
古之有道者
从事于斯矣。
公元夫人河南陆氏。
兵部侍郎爽之女也。
陆氏卒。
继室以华阳夫人厍狄氏。
有任姒之德。
班左之才。
圣后临朝。
召入宫阙。
拜为御正
中宗践祚。
归养私门。
岁时致礼。
娲皇(一作后)补天。
进参十乱。
少康
退协三从。
晋朝公卿。
列拜虞潭之母。
周官音注。
近同韦逞之家。
皇上临极。
旁求阴政。
再降纶言。
将留内辅。
夫人深戒荣满。
远悟真筌。
固辞羸惫。
超谢尘俗。
每读信行禅师集录。
永期尊奉。
开元五年四月二日
归真京邑
其年八月
迁窆于终南山鸱鸣堆信行禅师灵塔之后。
古不合葬。
魂无不之。
成遗志也。
长孙参元。
官至泾邓二州刺史
聿修厥德。
人忘道存。
次子延休
并州文水
世载文雄。
家传草圣。
次子庆远
协律郎
深达礼乐。
克和神人。
咸负长才。
同沦短运。
季子光庭。
侍中吏部尚书
辅政邕熙。
致君尧舜
孝理发乎陵庙。
仁泽遍乎松槚。
是故妻以夫荣。
母以子贵。
尚书先赠方伯
申命上公
夫人旧封华阳
增号晋国
诗云。
文武吉甫
万邦之
上公有焉。
又曰。
彼美孟姜。
德音不忘。
小君有焉。
孝经云。
立身行道。
以彰(一作显)父母。
侍中有焉。
合三德而为家。
横百代而济美。
信可以言时称伐。
镂石刊金者欤。
神道前铭。
所撰。
且有后命。
俾余系述。
马迁世家。
孟坚之一传。
刘宽表墓。
伯喈之两碑。
报德教忠。
俱传不朽。
铭曰。
天生亚圣。
祚此王国。
文综九流。
武参七德。
柔远服叛。
穷西尽北。
赫我皇灵。
去其蝥贼。
仁则不远。
智何不周。
如山之峻。
如川之流。
术与神合。
艺将道游。
书来悬帐。
赋出登楼。
司马军阵。
官人纲纪。
帝加常伯
国于闻喜
室有令妻。
家成克子。
社金传世。
桓圭守祀。
神为上台。
永介邦祉。
宝谟阁学士正奉大夫慈湖先生行状 南宋 · 钱时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慈湖遗书》卷一八、《宋元学案补遗》卷七四
先生讳简字敬仲姓杨氏,家世天台,十世祖自宁海徙明之奉化,后又徙
绍兴末,虏突淮右,考避地慈溪,因占籍焉。
曾大父讳宗辅,大父讳演,皆不仕。
考讳庭显,臞臞然儒,而果毅有识量,义所不可,万夫莫回。
屹砥柱颓波中,奋自植立起门户,绳己甚度。
饬弟子齐家有纪律,书训累牍,字字可佩。
然与物极平恕,一言之善,樵牧吾师。
自少志学,弗得弗措,省过严密,毫发不少宥,至泣下,至自拳。
象山陆文安公碣其墓,谓年在耄耋,而学日进,当今所识,四明杨公一人而已。
故任承奉郎,累赠通奉大夫
妣臧氏,硕人
先生生有异禀,清夷古澹,渊乎受道之器。
诞降之夕,犹居鄞,祥光外烛,亘天而上,四厢望之,以为火也,辄集众环。
向入小学,便俨立若成人,书堂去巷陌,隔牖间一纸,凡遨戏事,呼噪过门,听若无有。
朔望例得假,群儿数日以俟走散相徵逐。
先生凝静几门,如常日课,未尝投足户外。
既长,任干蛊,主出入家用外,终日侍通奉公旁。
二亲寝,已弇灯,默坐候熟寐,始揭弇佔毕,或漏尽五鼓。
为文清润峻整,务明圣经,不肯规时,好作俗下语。
踰弱冠,入上庠,每试辄魁。
闻耆旧言,先生入院时,但面壁坐,日将西,众鬨鬨竞寸晷,乃方舒徐展卷,写笔若波注,无一字误
写竟复袖卷,舒徐俟众出,不以己长先人。
乾道五年,以一经冠南宫选,登乙科,授迪功郎,主富阳簿。
簿于邑号閒冷,先生诚以接物,众畏信之,相戒奉约束惟谨。
走吏持片纸入市,可质数千。
日讽咏《鲁论》、《孝经》堂上,不动声色,民自化孚。
初,先生在循理斋,尝入夜灯未上,忆通奉公训,默自反观,已觉天地万物通为一体,非吾心外事。
至是文安公新第,归来富阳,长先生二岁,素相呼以字,为交友,留半月,将别去,则念天地间无疑者。
平时愿一见莫可得,遽语离乎?
复留之,夜集双明阁上,数提本心二字,因从容问曰:「何谓本心」?
适平旦尝听扇讼,公即扬声答曰:「且彼讼扇者,必有一是,有一非。
若见得孰是孰非?
即决定谓某甲是,某乙非矣。
非本心而何」?
先生闻之,忽觉此心澄然清明,亟问曰:「止如斯邪」?
公竦然端厉,复扬声曰:「更何有也」!
先生不暇他语,即揖而归,拱坐达旦。
质明,正北面而拜,终身师事焉。
每谓某感陆先生尤是,再答一语,更云云,便支离去。
八年秋七月也。
已而,沿檄宿山谷间,观故书犹疑,终夜坐不能寐,天曈曈欲晓,忽洒然如物脱去,乃益明。
淳熙元年春,丧妣氏,去官居垩室,哀毁尽礼,后营圹车厩,更觉日用酬应未能无碍,沈思屡日,偶一事相提触,亟起旋草庐中,始大悟变化云为之旨,纵横交错万变,虚明不动如鉴中象矣。
学不疑不进,既屡空屡疑,于是乎大进。
先生之至富阳也,阅两月无一士来见,怪问之,左右对曰:「是邑多商人肥家,不利为士,故相观望,莫之习也」。
先生恻然,即日诣白宰,谓:「兹壮邑,于今为赤县,而土俗苶陋。
学道爱人,宰其职矣。
僚佐系衔,例主学事,无以风动教化之弦歌。
吾邑子坐靡禀稍,效尤俗吏束湿,程赋役,事笞箠,吾食且不得下咽,柰何」!
宰唯唯,遂破食补生徒,文理稍顺即收之。
先生日诣学相讲习,又约宰凡称进士,优以示劝。
秀民自是欣奋,恨读书晚。
有自山出者尤朴茂,来问学,先生曰:「子姑习拱」。
既数月曰:「可矣」。
与之语,孜孜穷日夜不厌。
先生忧去,辄提箧以随,愿卒学。
后擢第为名儒,邑人争相慕效,文风遂益振。
故老至今德之。
服除,以通奉公畏浙江涛,受绍兴府理掾,便就养。
犴狴必躬临之,端默以听,使自吐露囚情,炯烛罔失毫末。
猾吏仅行文,案手胶拳,莫敢舞越。
陪都台府鼎立,大抵承媚风旨,不暇问可否。
先生公平无颇,惟理之从。
府史触帅,怒送狱勘之,先生白无罪可勘,命勘平日。
先生曰:「吏过讵能免,若今日则实无罪也。
必擿掬往事置之法,某不敢奉命」。
帅大怒,先生叹曰:「是尚可为乎」!
归取告身纳之,争愈力,帅知不可屈,遂已。
宪使尝举职官,一日缘两造是非,压先生就己意。
先生趋庭抗辩,捧还削,宪莫能夺,改容谢之。
每白事上官,必从容陈述,有不合即退思,思之而审,坚守无所挠。
或大碍不见听,则决去而已。
朱文公持庾节,荐先生学能治己,材可及人。
居无何,关升。
先是太师史越王荐引诸贤,而先生居第二,谓性学通明,辞华条达,孝友之行,阃内化之,施于有政,其民心敬而爱之。
得旨,任满都堂审察。
仅一考,即移注。
先生不欲,文安公书来勉之,不可。
亲庭有命,乃不敢违,差浙西抚干
大尹张公枃雅敬先生先生亦渠渠与之尽。
幕中本无事,及是多所委赖。
吏牍日相衔在庭,天府浩穰,类多戾契聱牙,不易可办。
先生雍容立决,的中腠会,莫不服为神明。
畿甸灾,意恟恟叵测,白尹宜戒不虞,遂委督三将兵。
接以恩信,得其心腹,出诸葛武侯正兵法调肄习之,军政大修,众大和悦。
先生于是益信人心至灵,至易感动,亿万众之心,一人之心也。
徒恃诈力相笼络,若虎豹然,日忧其将噬,大不可。
故每论元帅,当以四海为一家,抚士卒如室中人,习正兵不可败,先生之规模也。
自入仕固未尝祈人举,亦不效尤称门生。
求脚色状,例逊谢不敢答,而诸公争推拥,若恐后。
辄从部中得去,剡章辐集,溢数,削返之。
宣教郎、知绍兴嵊县,以外艰不往。
宰饶之乐平
故学宫逼陋甚危朽,相支柱,茍旦暮,先生曰:「教化之原也,可一日缓乎」?
撤新之,首登讲席,邑之大夫士咸会,诲之曰:「国家设科目,欲求真贤实能,共理天下。
设学校亦欲教养真贤实能,使进于科目,非具文而已。
然士之应科目,处学校,往往谓取经义诗赋论策耳,善为是,虽士行扫尽,无害于高科,他何以为。
持此心读圣人书,不惟大失圣人开明学者之意,亦大失国家教养之意。
人性至善,人性至灵,人性至广至大,至高至明。
人所自有,不待外求,人所自有,不待外学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
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
牛觳觫,谁无不忍之心?
孺子匍匐将入井,谁无往救之心?
是谓仁义之心,是谓良心,即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心,即天地日月鬼神之心。
人人皆有此心,而顾为庸庸逐逐,贪利禄,患得失者所熏灼?
某窃惜之,敢先以告」。
每谓教养兹邑,犹欲使举吾邑人皆为君子,况学者乎?
诲之谆谆不倦,刬除气习,脱落意蔽,本心本自无恙。
其言坦易明白,听之者人人可晓。
异时汩于凡陋,视道为高深幽远,一旦得闻圣贤与我同心,日用平常无非大道,而我自暴自弃自颠,冥而不知,有泣下者。
入斋舍,昼夜忘寝食,远近为之风动。
初入境,访求民瘼,则闻杨、石二恶少以嚚健虚喝官府,奸人无赖,渊薮归之,起事端,贼我良善。
或不才长吏反利之为鹰犬,挟借声燄,生其爪角,莫可谁何。
交事未久,果狺狺然来摇牙庭下。
先生灼见奸状,趣提圄中,加责罚,谕以祸福利害,咸感悟,愿终自赎。
由是足不及公门,邑人衔化,以讼为耻,夜无盗警,路不拾遗。
未三考,以国子博士召。
绍熙五年宁宗皇帝即位之初年也,二人者大率众相随出境外,呼先生杨父,泣拜恋恋不忍离。
既赴监讲《乾繇》,反覆数千百言,发人心固有之妙。
欣欣然人自庆幸,谓先圣赞《易》后未之闻也。
时御笔「遵孝宗成规,复三年之制」,先生奏:「陛下此举,尧舜三代之举;
此心,尧舜三代之心。
顺此心以往,则尧舜三代之盛复见于今日。
但臣深恨上行而下未效,群臣衰服之馀,常服则紫绯绿,大非礼。
虏人曩日尝叹孝宗复古,且谓金主亦欲依仿而行。
今陛下顺圣心行之,破群臣非礼,久利亦当溥及四夷,心悦诚服,岂不益光明伟特,为万世法欤」?
赵忠定公汝愚定策宗英,实赞初政,推崇道学,拔茹连。
公论翕然奋张,谓我本朝统承二帝三王之脉,非汉唐所可及者,正在斯道昌明,人知礼义。
是故国有元气,三纲九法赖以司命,此皆累圣培植及二三大臣相与主张之,天下引颈,朝夕望太平。
时主议者害公山立,扼我其上,造无端罪状垢染公,斥之去。
祭酒李公祥抗章辩之,先生按学馆旧事请列劄,不许。
告同列,人人相顾语难,先生曰:「拼一死耳」。
遂上书言:「臣与汝愚义合者也,汝愚岂每事尽善?
至被不韪以出,则举天下皆能其忠也。
昨者危急变骇,不可具道,军民将溃乱,社稷将倾,陛下所亲见。
汝愚冒万死,转危为安,人情妥定。
汝愚之忠,陛下所心知,不必深辩。
臣为祭酒,属日以义训诸生,若见利忘义,畏害忘义,臣耻之。
汝愚往矣,不当复来,今日之言,不为汝愚发,为义而发」。
未几亦遭斥。
诸生复激于义,为先生辩,又斥之。
一时端士正人,例诬以伪,若先生则见为伪之尤者,痛黜逐,扫地不留根株,而其祸滔滔矣。
主管台州崇道观,再任,转朝奉郎
嘉泰四年,赐绯鱼袋、朝散郎权发遣全州
将陛辞,拟二劄,其一言:「天下惟有此道而已,天以此覆,地以此载,日月以此明,四时以此行,人以此群居乎天地之间而不乱。
是故得此道则治,失此道则乱;
得此道则安,失此道则危;
得此道则利,失此道则害。
此万古断断不可易之理。
自汉而下,杂之以霸,故治日少,乱日多。
此心即道,惟起乎意则失之。
孔子曰『毋意』,意不可微起,况大起乎?
起利心焉则差,起私心焉则差,起权术心焉则差,作好焉,作恶焉,凡有所不安于心焉皆差。
臣愿陛下即此虚明不起意之心以行,勿损勿益,自然无所不照,贤否自辨,庶政自理,民自安自化,四夷自服。
此即三王之道,即尧舜之道,愿陛下无安于汉唐规模」。
其二言:「国家举大事,必上当天心。
上帝以为可战则战,上帝以为未可则勿战。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
上帝视南北之民一也,惟无道甚则诛之,未至于甚,人心犹未尽离。
茍亟战,使南北无罪之民肝脑涂地,岂上帝之心也哉?
必民心尽离,如独夫,帝乃震怒,前徒倒戈矣,是为汤武之师。
故志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为』。
《公羊》九世复雠之论,非《春秋》本旨。
臣愿陛下成汤武事业。
又,军帅尅剥诸军,怨讟溢于听闻。
陛下亟罢尅剥之帅,择用不以官职为意,不受私谒之人,则三军之鼓舞,士气百倍,更得元帅大贤大智习知将略者训治诸军,数年后庶其可用」。
廷议方易尔摇边,琐口语籍籍,莫敢遏其端萌,故先生愿恳陈之。
刀笔小吏狐鼠弄威福,冒节钺,张甚。
先生修门间,怂恿修尺牍答曰:「我无是也」。
未及对,论罢。
自后兵连祸结,肝脑涂地,语若合符,识者恨先生扼不上闻,为之痛惜。
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嘉定元年上厉精更化,首访耆德,除秘书郎,转朝请郎,迁秘书省著作佐郎权兵部郎官
先生平时,日夜长虑,无路以告于上。
轮当面对,遂极言时弊,陈经国之要,首奏:「陛下亦知都城之内外有饿夺市食者乎?
有势不能俱生,沈子若女于江者乎?
都城之东有妇闵舅姑之窘,请鬻身助给,姑闻之自经死,舅知姑死又自经死。
子归,知父母死,又自死。
妇以舅姑及夫俱死,又经死。
又有取小儿烹食者。
呜呼痛哉,近在辇毂之下,而致此极,又况淮民相食,妻食夫尸,弟食兄尸,以至父子相食其尸。
陛下为民父母而有此,群臣之罪也。
望陛下急诏大臣,集群臣详议,内外多少财赋,陷没于赃吏之手,多少财赋徒费于送迎,而不思择贤久任;
多少财赋费坏于科举,取浮薄昏妄背理伤道之时文。
诸军虚籍,不知其几,以虚籍之费济饥民,何为不可?
闻淮民之饥者欲度江,郡守遏之,结怨饥民,是激之使为乱。
又闻赈济官以啸聚申上司,累累查不报,昏缪若此,而朝廷未闻黜陟,臣大惧养寇危社稷也」。
又奏:「今之守令多昏而听吏,多怀私而徇利,词讼反是为非,反非为是,饮恨含怨,无所告诉。
二税已纳者复追伏,则囚,则絣讯,或举债,或鬻产,甚者鬻妻卖子。
陛下试思民情至是,其怨当何如!
重以今岁旱蝗,郡守不肯蠲税,害民弊政不可胜纪,此不择贤之故也。
在外官司以污为常,公取窃取,对送互送,一会至送千缗,彼此本库自支。
生辰有送,子生若孙有送,子弟又有送。
今国家患无财,束手无策,得贤则官库无公取窃取之盗,财不可胜用矣,此又不择贤之故也。
元凶妄肆,小人道长,风俗大坏,今虽诛殛而馀风未殄。
陛下宜汲汲为计,勿从士大夫庸庸茍且之论。
臣自知学以来,熟思治务,惟有一策,每路择一贤监司,使监司各辟本路郡守,守辟县令
守令各辟其属,先于本贯人,本贯无人乃及外邑。
既得贤,必久任。
择贤久任,则百事成;
不择贤久任,则百事废。
择贤久任,则社稷安;
不择贤久任,则社稷危。
宰执台谏知社稷安危在此,共坚守此,不以亲故私情败国家公义。
辟非其人,并罪举主。
此令一下,人知仕进之路,悉本实行,不用虚文,则舍恶从善,舍伪从实,吏奸顿扫,民悦财丰矣。
自此因保甲渐修比闾族党之制,书其孝友睦姻,书其敬敏任恤,书其德行道艺,兴其贤者能者,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举明主三代之隆矣」。
又奏:「古者六军军将皆命卿,今诸将率从事武勇,未熟复乎古先圣王之训典,未践修乎诗书礼乐之实德,则整齐诸军,不过射刺击战耳。
今陛下宜精择文武俱通之儒,法古司马尹正之,训导之,赏诸卒之孝者忠者善者,则恶者潜化。
祈天永命,巩国祚于泰山,在此而已。
殿司十三军大盛,宜析小半益以司马,馀卒以备三司,则其势均,可以防后患」。
三劄恫切,上数俯首谛视,至读饥民相食处,蹙额久之。
人争传诵,流入北境,见者辄雪涕。
举两手曰:「此江南杨夫子也」。
二年,旱蝗,诏求直言。
先生复上封事:「臣闻旱者,灾厉之气。
三才一气,如人一身,腹脏作楚,则四体头目亦为之不安;
人事乖厉,则天地之气亦感应而为乖厉。
孔子曰:『圣人有国,日月不食,星辰不孛,海不运,河不满溢,川泽不竭』。
连年旱蝗,虽或由军兴杀人及流移死者多,而其馀人事亦大有乖厉。
郡县官所至赃污,怨讟充塞,岂不感动天地而为旱蝗?
近者凶人谋为大逆,天佑宗社,幸即败获。
乃官司多非其人而无德教,时文取士不考实行,故放僻奸邪之风盛,岂不感动天地而为乖厉,为旱蝗?
旱蝗根本,近在人心。
陛下虽请祷于宫中,又分命备于群神,略降雨泽,未至宏济者,旱蝗之根本未除也。
腊月三劄所陈,皆弭灾厉,消祸变之道,愿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
天官公达小宗伯公颖咸相敬礼,愿亲接闻诲言,汪牒兼考功郎官。
江西隐士吴姓者,漕司申请谥,
诛韦氏制 初唐 · 襄王重茂
 出处:全唐文卷九十九
天未悔祸。王室多难。
大行皇帝升遐之际。事起仓卒。
朕以冲藐。嗣守丕图。
衔恤问故。遂穷凶党。
逆贼马秦客等。潜通宫禁。
敢行鸩毒。而宗楚客纪处讷武延秀赵履温韦播高嵩韦挺叶静能韦建杨均王哲等。
遂扇太后。干朕家事。
凡有处分。政繇韦氏。
楚客又妄说妖言。务欲劝进。
连结中外。将危宗社。
又顷者王庆之李㻀张嘉福麟游县杜无二越州长史宋之问潜行表状。请立武承嗣皇太子
则天皇后斩庆之一人。之问以附托三思获免。
之问李㻀又托楚客晋卿。与将作少匠李守质日夜潜图。
延秀起事。朕之微眇。
危若缀旒。安国相王镇国太平公主
朕之亲叔亲姑。同忧共戚。
楚客韦温等又附会安乐公主。妄欲剪除。
相王第三子临淄郡王隆基。家国情深。
君亲义切。乃与太平公主第二子薛崇及总监钟绍京同州朝邑县尉刘幽求利仁府折冲麻嗣宗太平公主典签王师虔尚衣奉御王崇东明道士冯处澄宝昌寺僧普润商州司马崔谔之山人刘承祖等。
佥符人望。考以时宜。
叶契谋。重安李氏。
兵戈不动。氛祲廓清。
瞬息之閒。还自屠灭。
朕以山陵未毕。变故相仍。
情绪荒迷。益深摧愤。
士庶等代景化。累荷国恩。
今得宗社乂安。人祇交泰。
当同兹感悦。各效忠贞。
如更朋党比周。辄生异议。
朕当加严宪。必所不容。
即宜宣示。令知朕意。
续订义庄规矩庆元二年 宋 · 范之柔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四、义庄规矩
一、文正公曾祖徐国公、祖唐国公、父周国公坟茔并在天平山坐落间,有族人辄敢于上牧羊及偷斫林木柴薪,近虽行下义庄专一责令墓客看守外,今后如有违犯之人,诸房觉察,申文正位罚全房月米一年(全房谓照本房请米历内口数并行住罚,下皆准此。)
义庄辄令墓客充他役者,罚掌子弟本名月米一季
一、天平功德寺文正公奏请追福祖先之地,为子孙者所当相与扶持,不废香火。
今则不然,多有疏远不肖子弟,请过义米归己,却返蚕食于寺中,至有欺诈住持,逼逐僧行,借借舟船,役使人仆,亚托私酒,偷伐林木柴薪,强占常住田地布种,或作园圃,不还租米,以致常住空虚,住持数易,日渐败坏。
今后探闻有违犯之人,罚全房月俸两月;
欺诈住持及占种田地者,罚全房月米一年;
诈过钱物,经官乞行根究,从条施行。
田地退还常住为业,毕日申文正位,候回报起支。
虽已退业,而故作阻障,不容常住耕种者,亦行前罚。
一、义庄及白云功德寺差役并应干非泛科敷,并蒙官司蠲免。
近来县道胥吏多因乞觅不从,故意骚扰。
今后如有似此之人,许从本家经府陈理,严行断理。
一、旧规诸房不得租种义庄田土,诡名者同。
近来有恃强公然于租户名下夺种者,及有埧捺义庄田渭泾浜,车漕种菱,不容租户车水上下者,为害甚大。
今后探闻有违犯之人,罚全房月米半年。
一、义庄租户所当优恤,使之安业
闻有无赖族人,将物货高价亚卖,显属不便。
今后辄有违犯,罚全房月米两月,仍经官陈理。
一、旧规义庄事务惟听掌子弟自行处置,虽是尊长,不得侵扰干预。
缘违犯者未曾有罚,是以近来多有族人专为货赂,不顾义庄利害,或为揽户兜纳苗米,必要多增贴耗;
或主张不逞之徒充应脚力及墓客之类。
甚至鼓诱外郡族人挟长前来擅开仓廒,妄用米斛,恣行侵扰,意在破坏。
今后如有违犯,许掌指实,申文正位自行体访知觉,罚全房月米一年外,仍经官乞行根究惩治。
内有乞觅过钱物之人,即合从条施行。
一、旧规掌子弟侵欺,径行申官理断,勒令陪填。
近自移建仓宇,遴选主计,此弊稍革。
深虑日久玩习,合行关诸房,今后掌子弟如有违犯,许诸房觉察,申文正位,委请公当子弟对众点算,取见实侵数目,以全房月米填还足日起支。
仍控告官府,乞行惩治,以为掌侵欺者之戒。
诸房子弟即不得专擅兴词,紊烦官府。
一、诸房闻有不肖子弟因犯私罪听赎者,罚本名月米一年
再犯者除籍,永不支米(奸盗、赌赙、斗殴、陪涉及欺骗善良之类,若户门不测者非。)
除籍之后,长恶不悛,为宗族乡党善良之害者,诸房具申文正位,当斟酌情理,控告官府,乞与移乡,以为子弟玷辱门户者之戒。
一、旧规诸位辄取异姓以为己子,冒请月米者勿给。
今乃有将己子与人,破荡他人家业,却欲归宗请米。
如有似此之人,仰掌庄申文正位,不得支行。
一、义宅地基久为外人占据,今来复业,甚为艰难。
宜体文正公之意,专为聚族之地,即不许族人占造私宅等用。
如有违,罚全房月米一年,仍勒还元地。
一、旧规诸房子弟得贡大比者,义庄支裹足钱十千。
今物价翔贵,难拘此数。
如有子弟得解赴省,义庄支官会一伯千,其钱于诸房月米内依时直均尅。
其免举人及补入太学者支官会五十千,庶使诸房子弟知读书之美,有以激劝。
一、岁寒堂除科举年分诸位子弟暂请肄业,馀时不得于内饮宴安泊,如违,罚全房月米一月
梨花 明 · 许三阶
 出处:六十种曲 节侠记 第二十五出
净扮武承嗣上:俺家姑娘忒福大。一言出得便开花。
带挈侄儿也造化丑扮李秦授上:嗏。。这也造化不是耍。
双劝酒 明 · 许三阶
 出处:六十种曲 节侠记 第十七出
净扮武承嗣上:椒房至亲。威权日甚。
朝朝纵淫。时时献佞。
终教册立做储君。难道只位极人臣。
陆象山先生谥覆议嘉定九年十二月十三日 南宋 · 丁端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一
儒者之盛,自三代以来未有如我本朝者也。
夫六经厄于秦,而士以权谋相倾。
汉尚申、韩,晋尚庄、老,唐惟辞章是誇,先王之道陵迟甚矣。
至我本朝,伊洛诸公未出之时,《易》之一书犹晦蚀于虚无之谈,《书》之皇极,《诗》之二《南》,《礼记》、《中庸》、《大学》之旨,《春秋》尊王之义,皆未有能发明其指归者也。
濂溪、明道、伊川义理之学为诸儒倡,而穷理尽性之说、致知格物之要,凡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相传之大原,始暴白于天下。
其后又得南轩张氏晦庵朱氏、东莱吕氏,续濂溪、明道、伊川几绝之绪而振起之,六经之道晦而复明。
是三君子奉常既已命谥矣。
又有象山陆氏者,自丱角时闻诵伊川语,尝曰伊川之言奚为与孔子孟子之言不类。
初读《论语》,即疑有子之言支离。
及长,而与朋友讲学,因论及《太极图》,断然以太极之上不复更有无极。
其他特立之见、超绝之论,不一而足。
要皆本于自得,天分既高,学力亦到。
盖自三四岁时请问于亲庭,其立论已不凡,真所谓少成若天性者。
惜乎不能尽以所学见之事业,立朝仅丞匠监,旋即奉祠以归,惠政所加,止荆门小垒而已。
世固有能言而不能行,内若明了而外实迂阔不中事情者。
公言行相符,表里一致,吐辞发论,既卓立乎古今之见,至于临政处事,实平易而不迂,详审而不躁,当乎人情而循乎至理,无一毫蹈常袭故之迹。
若公者,在吾儒中真千百人一人而已。
奉常谥以文安,诚未为过。
博士议是。
谨议。
按:《象山先生年谱》卷下,雍正十年刊本。
第三劄子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二、《诚斋集》卷六九
臣于当世之利病既略陈一二矣,请复陈帝王治道之要。
其大概有五:一曰勤,二曰俭,三曰断,四曰亲君子,五曰奖直言。
惟能勤则一日之中亲学问机务之时常多,亲燕游逸乐之时自少矣。
惟能俭则浮费尽省而用自足,国用既足,而民可宽矣。
惟能断则依违牵制之情皆不得而夺,险诐私谒之事皆不得而至矣。
惟能亲君子则正言日闻,正行日见,而小人自疏,君德自进矣。
惟能奖直言则不讳之门开,敢言之风振,下情日通,奸邪日消矣。
虽然,治道有五而行之者一,曰诚而已。
必也自信之心先立于内,自文之行不著于外,以圣人之道为必可行,以帝王为必可致,力行之而不息,固执之而不移,此之谓诚。
不然,迹试之,心玩之,初行之,终违之,或先之以勤俭而继之以骄奢,或言之以宽恤而行之以刻剥,或外示亲贤而内惮其正,或阳为好直而阴恶其犯,皆非所谓诚也。
其去五者之治道愈远矣。
故《记》曰:「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国而后天下平」。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心法之至要也。
陛下圣质天纵,圣学自得,亦何待愚臣之言?
臣愿陛下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先立一诚于圣心,以力行五者之治道,则二帝三王可一举足而至矣。
惟陛下加之意。
取进止。
曹太傅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一、《鹤林集》卷三二
窃尝谓学问之源流未尝不相接也,虽托之于人者或绝或续,见之于斯世者有明有晦,而义理之在人心,微言之诏来世,炳炳若揭,必将有神会而心得之者,曾不以人之存亡、世之治乱、风俗之升降而为之间断也。
春秋之季,诸大人不说学,夫必多有是说也,而后及其大人也,则学将落矣!
然以其时考之,鲁之闵子骞知道,齐之晏子婴则知礼,冀之郤缺则知敬,晋之胥臣臼季则知仁之则,周之刘康公则知天地之中。
穆姜一妇人耳,筮《易》而知四德,曰:元善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曾不待夫孔子之《文言》也;
穆叔一使人耳,诵《诗》而知五善,曰: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也,初不用夫毛、郑之训诂也。
意者当时去圣未远,风气濡染而闻见正,义理浃洽而源流长。
其间岂无秀民茂士,相与护持苗脉,扶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泽于未坠者哉?
呜呼!
贞元不常会,大贤不世出。
后之学者,受胎不正则血气偏枯,而脉理不相属矣;
下种不实则根苗秕稗,而生理不腴畅矣;
愤悱启发之功少,则所见皆躯壳之私;
潜体密察之味不深,则所得不免囿于简册之内。
盍亦溯源寻流,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所传者何学,孔子、子思、孟子所学者何事,玩辞而知味,因事而推理,则盖有默会于心者矣。
洙泗之学非洙泗之学,尧舜三代之学也;
河洛之学非河洛之学,孔子、子思、孟子之学也。
盖自濂溪周氏伊川二程氏上接洙泗之传,下演河洛之学,繇北方而盛行于南国者,盖亦有自来矣。
南轩受道于五峰,于是乎有湖南之学;
吕公受经于三山,于是乎有东莱之学;
象山兄弟自立于家塾,又于是乎有江西之学。
永嘉陈氏之学,则得于薛公持正,建安朱氏之学,接于周公行己、许公景衡,而实本伊川者也。
太傅崛起南方,学问有源委,行己有矩度,甫年二十,从止斋游,则读书讲学已就事上穷究实体。
其后与晦翁往复问答,剖析疑义,则又欲从理上推致于事事物物之间,其实元一法也。
惟其源委之正也,故其为文也,如水行地,能普万物之泽;
为道也,如星丽天,能回万古之光。
蜀中何幸,而乃得执事昌明正学,以为斯文宗主哉!
佔毕小儒,滥叨蜀学,平时非不知诵其书,服其言,有志于古儒先之学,然粗得一知而不繇其统,仅沾一溉而不穷其源,燥乾枯涸之病多,润泽孚尹之功少。
有如太傅者,则某所愿见而欲观其的传者也。
侯氏师圣初从伊川未悟,后访濂溪,越三日而有得,如见天之广大。
世盖有终年不能究其学,而一夕之间冰释理悟者,执事幸教焉。
不宣。
送郭才举序庆元三年二月1197年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八、《诚斋集》卷八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人之聪明有不用,无不达也。
不用而不达,咎在不用;
用而不达,咎在不精。
用而精,精而达,物何坚而不攻,理何幽而不穷哉!
今夫日星行于天,漏刻制于人,制者有限,而行者无穷也。
而精于数者乃能以吾有限之器而推夫无穷之行,然则天亦不能逃于人乎哉!
吾友人郭克明子才举,书生也。
以卖文授徒为生产作业,今乃得耿中丞、张平子之学,制一器于此,而尽天行于彼,使夫二曜五纬二十八经昆崙旁礴于三十万里之间。
其行也,止也,常也,变也,皆不遁吾盈尺之器,是何从而来哉!
曰古人之法也。
然古人之法常存,而古人之意不传,何也?
岂非吾之聪明有用有不用,有精有不精故耶?
才举所谓用其聪明而精者也。
然则以吾之聪明而用焉,用而精焉,于以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学而曰有不达者,可乎?
然彼之学宜难而易,此之学宜易而难,何也?
予于是乎有感。
庆元丁巳二月既望诚斋野客杨万里序。
原道804年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八 创作地点:广东省清远市阳山县
博爱之谓仁。
行而宜之之谓义。
由是而之焉之谓道。
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德。
仁与义为定名。
道与德为虚位
故道有君子小人。
而德有凶有吉。
老子之小仁义。
非毁之也。
其见者小也。
坐井而观天。
曰天小者。
非天小也。
彼以煦煦为仁。
孑孑为义。
其小之也则宜。
其所谓道。
道其所道。
非吾所谓道也。
其所为德。
德其所德。
非吾所谓德也。
凡吾所谓道德云者。
合仁与义言之也。
天下之公言也。
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
去仁与义言之也。
一人之私言也。
周道衰。
孔子没。
火于秦。
黄老于汉。
佛于晋魏梁隋之閒。
其言义者。
不入于杨。
则入于墨。
不入于老。
则入于佛。
入于彼。
必出于此。
入者主之。
出者奴之。
入者附之。
出者污之。
噫。
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
孰从而听之。
老者曰。
孔子
吾师之弟子也。
佛者曰。
孔子
吾师之弟子也。
孔子者。
习闻其说。
乐其诞而自小也。
亦曰吾师亦尝云尔。
不惟举之于其口。
而又笔之于其书。
噫。
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
其孰从而求之。
甚矣人之好怪也。
不求其端。
不讯其末。
惟怪之欲闻。
古之为民者四。
今之为民者六。
古之教者处其一。
今之教者处其三。
农之家一。
而食之家六。
工之家一。
而用器之家六。
贾之家一。
而资焉之家六。
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
古之时。
人之害多矣。
圣人者立。
然后教之以相生养之道。
为之君。
为之师。
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
寒然后为之衣。
饥然后为之食。
木处而颠。
土处而病也。
然后为之宫室
为之工以赡其器用。
为之贾以通其有无
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
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
为之礼以次其先后。
为之乐以宣其湮郁。
为之政以率其怠勌。
为之刑以锄其强梗。
相欺也。
为之符玺斗斛权衡以信之。
相夺也。
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
害至而为之备。
患生而为之防。
今其言曰。
圣人不死。
大盗不止。
剖斗折衡。
而民不争。
呜呼。
其亦不思而已矣。
如古之无圣人
人之类灭久矣。
何也。
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
无爪牙以争食也。
是故君者。
出令者也。
臣者。
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
民者。
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
君不出令。
则失其所以为君。
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
则失其所以为臣。
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
则诛。
今其法曰。
必弃而君臣。
去而父子。
禁而相生养之道。
以求其所谓清静寂灭者。
呜呼。
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
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
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
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
帝之与王。
号名殊。
其所以为圣一也。
夏葛而冬裘。
渴饮而饥食。
其事殊。
其所以为智一也。
今其言曰。
曷不为太古之无事。
是亦责之裘者曰。
曷不为之之易也。
责饥之食者曰。
曷不为饮之之易也。
传曰。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
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
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
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
先诚其意。
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
将以有为也。
今也欲治其心。
而外天下国家。
灭其天常。
子焉而不父其父。
臣焉而不君其君。
民焉而不事其事。
孔子之作春秋也。
诸侯用夷礼则夷之。
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经曰。
夷狄之有君。
不如诸夏之亡。
诗曰。
戎狄是膺。
荆舒是惩。
今也举夷狄之法。
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
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
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
博爱之谓仁。
行而宜之之谓义。
由是而之焉之谓道。
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德。
其文诗书易春秋。
其法礼乐刑政。
其民士农工贾。
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
其服麻丝。
其居宫室
其食米果蔬鱼肉。
其为道易明。
而其为教易行也。
是故以之为已。
则顺而祥。
以之为人。
则爱而公。
以之为心。
则和而平。
以之为天下国家。
无所处而不当。
是故生则得其情。
死则尽其常。
郊焉而天神假。
庙焉而人鬼享。
曰。
斯道也。
何道也。
曰。
斯吾所谓道也。
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
尧以是传之舜。
舜以是传之禹。
禹以是传之汤。
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
武周公传之孔子
孔子传之孟轲
之死。
不得其传焉。
荀与扬也。
择焉而不精。
语焉而不详。
周公而上
上而为君。
故其事行。
周公而下。
下而为臣。
故其说长。
然则如之何而可也。
曰。
不塞不流。
不止不行。
人其人。
火其书。
庐其居。
明先王之道以道之。
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
其亦庶乎其可也。
与杨诲之疏解车义第二书811年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十五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张操来。
致足下四月十八日书。
始复去年十一月书。
言说车之说及亲戚相知之道。
是二者。
吾于足下。
固具焉不疑。
又何逾岁时而乃克也。
徒亲戚。
不过欲其勤读书。
决科求仕。
不为大过。
如斯已矣。
告之而不更则忧。
忧则思复之。
复之而又不更则悲。
悲则怜之。
何也。
戚也。
安有以尧舜孔子所传者。
而往责焉者哉。
徒相知。
则思责以尧舜孔子所传者。
就其道施于物斯已矣。
告之而不更则疑。
疑则思复之。
复之而又不更则去之。
何也。
外也。
安有以忧悲且怜之之志。
而强役焉者哉。
吾于足下。
固具是二道。
虽百复之。
亦将不巳。
况一二。
敢怠于言乎。
仆之言车也。
以内可以守。
外可以行其道。
今子之说曰。
柔外刚中。
子何取于车之疏耶。
果为车。
柔外刚中。
则未必不为弊车。
果为人。
柔外刚中。
则未必不为恒人。
夫刚柔无常位。
皆宜存乎中。
有召焉者在外。
则出应之。
应之咸宜。
谓之时中。
然后得名为君子。
必曰外恒柔。
则遭夹谷武子之台。
及为蹇蹇匪躬。
以革君心之非。
庄以莅乎人。
君子其不克欤。
中恒刚。
则当下气怡色。
济济切切。
哀矜淑问之事。
君子其卒病欤。
吾以为刚柔同体。
应变若化。
然后能志乎道也。
今子之意近是也。
其号非也。
内可以守。
外可以行其道。
吾以为至矣。
而子不欲焉。
是吾所以惕惕然忧且疑也。
今将申告子以古圣人之道。
书之言尧曰允恭克让。
言舜曰温恭允塞。
禹闻善言则拜。
汤乃改过不吝。
高宗曰启乃心沃朕心。
惟此文王
小心翼翼。
日昃不暇食。
坐以待旦
武王引天下诛而代之位。
其意宜肆。
而曰予小子不敢荒宁
周公践天子之位。
握发吐哺。
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
其弟子言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今吾子曰自度不可能也。
然则自尧舜以下。
与子果异类耶。
乐放弛而愁检局。
虽圣人与子同。
圣人能求诸中以厉乎巳。
久则安乐之矣。
子则肆之。
其所以异乎圣者。
在是决也。
若果以圣与我异类。
则自尧舜以下。
皆宜纵目卬鼻。
四手八足。
鳞毛羽鬣。
飞走变化。
然后乃可。
苟不为是。
则亦人耳。
而子举将外之耶。
若然者。
圣自圣。
贤自贤。
众人自众人。
咸任其意。
又何以作言语。
立道理。
千百年天下传道之。
是皆无益于世。
独遗好事者藻缋文字。
以矜世取誉。
圣人不足重也。
故曰中人以上。
可以语上。
唯上智与下愚不移。
吾以子近上智。
今其言曰自度不可能也。
则子果不能为中人以上耶。
吾之忧且疑者以此。
凡儒者之所取。
大莫尚孔子
孔子七十而纵心。
彼其纵之也。
不踰矩而后纵之。
子年有几。
自度果能不踰矩乎。
而遽乐于纵也。
傅说曰。
惟狂克念作圣。
今夫狙猴之处山。
叫呼跳梁。
其轻躁狼戾异甚。
然得而絷之。
未半日。
则定坐求食。
唯人之为制。
其或优人得之。
加鞭箠。
狎而扰焉。
跪起趋走。
咸能为人所为者。
未有一焉狂奔掣顿。
踣弊自绝。
故吾信夫狂之为圣也。
今子有贤人之资。
反不肯为狂之克念者。
而曰我不能。
舍子其孰能乎。
孟子之所谓不为也。
非不能也。
凡吾之致书为车。
皆圣道也。
今子曰我不能为车之
但当则法圣道而内无愧。
乃可长久。
呜呼。
吾车之
果不为圣道耶。
吾以内可以守外可以行其道告子
今子曰我不能剪剪拘拘以同世取荣。
吾岂教子为剪剪拘拘者哉。
子何考吾车之不详也。
吾之所云者。
其道自尧舜禹汤高宗武周公孔子皆由之。
而子不谓圣道。
抑以吾为与世同波。
工为剪剪拘拘者。
以是教已。
迷吾文。
而悬定吾意。
甚不然也。
圣人不以人废言。
吾虽少时与世同波。
然未尝剪剪拘拘也。
又子自言处众中偪侧扰攘。
欲弃去不敢。
犹勉强与之居。
苟能是。
何以不克为车之耶。
忍污杂嚣哗。
尚可恭其体貌。
逊其言辞。
何故不可吾之
吾未尝为佞且伪。
其旨在恭宽退让。
以售圣人之道及乎人。
如斯而已矣。
尧舜之让。
禹汤高宗之戒。
文王之小心。
武王之不敢荒宁
周公之吐握。
孔子之六十九未尝纵心。
彼七八圣人者。
所为若是。
岂恒愧于心乎。
慢其貌。
肆其
茫洋而后言。
偃蹇而后行。
道人是非。
不顾齿类。
人皆心非之。
曰是礼不足者。
甚且见骂。
如是而心反不愧耶。
圣人之礼让。
其且为伪乎。
为佞乎。
今子又以行险为车之罪。
夫车之为道。
岂乐行于险耶。
度不得已而至乎险。
期勿败而已耳。
夫君子亦然。
不求险而利也。
故曰危邦不入。
乱邦不居。
国无道。
其默足以容。
不幸而及于危乱。
期勿祸而已耳。
且子以及物行道为是耶非耶。
伊尹以生人为已任。
管仲衅浴以伯济天下。
孔子仁之。
凡君子为道。
舍是宜无以为大者也。
今子书数千言。
皆未及此。
则学古道为古辞。
尨然而措于世。
其卒果何为乎。
是之不为。
甘罗终军以为慕。
弃大而录小。
贱本而贵末。
夸世而钓奇。
苟求之于后世。
以圣人之道为不若二子。
仆以为过矣。
甘罗者。
左右反覆。
得利弃信。
使秦背燕之亲己。
而反与赵合。
以致危于燕。
天下是以益知秦无礼不信。
函谷关若虎豹之窟。
罗之徒实使然也。
子而慕之。
非夸世欤。
终军者。
诞谲险薄。
不能以道匡汉主好战之
视天下之劳。
若观蚁之移穴。
玩而不戚。
人之死于胡越者。
赫然千里。
不能谏而又纵臾之。
已则决起奋怒。
掉强越。
挟淫夫。
以媒老妇。
欲蛊夺人之国。
智不能断。
而俱死焉。
是无异卢狗之遇嗾。
呀呀而走。
不顾险阻。
唯嗾者之从。
何无已之心也。
子而慕之。
非钓奇欤。
二小子之道。
吾不欲吾子言之。
孔子曰。
是闻也。
非达也。
使二小子及孔子氏。
曾不得与琴张牧皮狂者之列。
是固不宜以为的也。
且吾子之要于世者。
处耶出耶。
主上以圣明进有道。
兴大化。
枯槁伏匿缧锢之士。
皆思踊跃洗沐。
期辅尧舜
一有所不及。
丈人方用德艺。
达于邦家。
大官以立于天下。
吾子虽欲为处。
何可得也。
则固出而已矣。
将出于世而仕。
未二十而任其心。
吾为子不取也。
冯妇好搏虎。
卒为善士。
周处狂横。
一旦改节。
皆老而自克。
今子素善士。
年又甚少。
血气未定。
而忽欲为阮咸嵇康之所为。
守而不化。
不肯入尧舜之道。
此甚未可也。
吾意足下所以云云者。
恶佞之尤。
而不悦于恭耳。
观过而知仁。
弥见吾子之方其中也。
其乏者独外之圆耳。
屈子曰。
惩于羹者而吹齑。
吾子其类是欤。
佞之恶。
而恭反得罪。
圣人所贵乎中者。
能时其时也。
苟不适其道。
则肆与佞同。
山虽高。
水虽下。
其为险而害也。
要之不异。
足下当取吾车。
申而复之。
非为佞而利于险也明矣。
吾子恶乎佞。
而恭且不欲。
今吾又以圆告子
则圆之为号。
固子之所宜甚恶。
方于恭也。
又将千百焉。
然吾所谓圆者。
不如世之突梯苟冒
以务利乎己者也。
固若轮焉。
非特于可进也。
锐而不滞。
亦将于可退也。
安而不挫。
欲如循环之无穷。
不欲如转丸之走下也。
乾健而运。
离丽而行。
夫岂不以圆克乎。
而恶之也。
吾年十七求进士
四年乃得举。
二十四求博学宏词科
二年乃得仕。
其间与常人为偫辈数十百人。
当时志气类足下。
时遭讪骂诟辱。
不为之面。
则为之背。
积八九年。
日思摧其形。
锄其气。
虽甚自挫折。
然已得号为狂疏人矣
及为蓝田
留府庭。
暮走谒于大官堂下。
与卒伍无别。
居曹则俗吏满前。
买卖商算赢缩。
又二年为此。
度不能去。
益学和其光。
同其尘。
虽自以为得。
然已得号为轻薄人矣
及为御史郎官
自以登朝廷。
利害益大。
愈恐惧思欲不失色于人。
虽戒砺加切。
然卒不免为连累废逐。
犹以前时遭狂疏轻薄之号。
既闻于人。
为恭让未洽。
故罪至而无所明之。
永州七年矣。
蚤夜惶惶
追思咎过往来甚熟。
尧舜孔子之道亦熟。
益知出于世者之难自任也。
今足下未为仆向所陈者。
宜乎欲任己之
此与仆少时何异。
然循吾向所陈者而由之。
然后知难耳。
今吾先尽陈者。
不欲足下如吾更讪辱
被称号。
已不信于世。
而后知慕中道。
费力而多害。
故勤勤焉云尔而不巳也。
子其详之熟之。
无徒为烦言往复。
幸甚。
又所言书意有不可者。
令仆专专为掩匿覆盖之。
慎勿与不知者道。
此又非也。
凡吾与子往复。
皆为言道。
道固公物。
非可私而有。
假令子之言非是。
则子当自求暴扬之。
使人皆得刺列。
卒采其可者。
以正乎已。
然后道可显达也。
今乃专欲覆盖掩匿。
是固自任其而不求益者之为也。
士传言。
庶人谤于道。
子产之乡校不毁。
独何如哉。
君子之过。
如日月之蚀。
又何盖乎。
是事吾不能奉子之教矣。
幸悉之。
足下所为书言文章极正。
其辞奥雅。
后来之驰于是道者
吾子且以为蒲捎駃騠。
何可当也。
韩愈甚好。
其他但用庄子国语文字太多。
反累正气。
果能遗是。
则大善矣。
忧闵废锢。
悼籍田之罢。
意思恳恳。
诚爱我厚者。
吾自度罪大。
敢以是为欣且戚耶。
但当把锄荷锸。
决溪泉为圃以给茹。
其隙则浚沟池。
艺树木。
行歌坐钓。
望青天白云。
以此为适。
亦足老死。
无戚戚者。
时时读书。
不忘圣人之道。
已不能用。
有我信者。
则以告之。
朝廷更宰相来。
政事益修。
丈人日夕还北阙。
吾待子郭南亭上。
期口言不久矣。
至是当尽吾
今因道人行。
粗道大旨如此。
宗元白。
范忠宣公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四月1101年4月庚子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三、《曲阜集》卷四、《文章正宗》续集卷六、范忠宣集·补编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符三年,今皇帝既即政,虚心求贤,首访遗老。
时故丞相范公武安军节度副使安置永州,即日走中贵人湖南,致上及皇太后命,劳赐甚宠。
所咨皆国家大体,盖将属以重任。
初授光禄卿分司南京,道进右正议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
不数月,以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召。
使者问赉相属,公以疾辞,遣国医往视,公固请还颍昌里第。
上察其不可强起,许之,然每对辅臣,以不见公为恨。
又手诏公曰:「卿有忠言嘉谋,宜时陈奏,以副朕眷待耆德求治之意」。
既而公疾益侵,请老,不许。
建中靖国元年正月癸亥薨,年七十有五。
上闻震悼。
皇太后崩,不视朝,间对辅臣语及公,辄动容。
常赗外赐其家银三千两,赠开府仪同三司,敕颍昌河南给其葬事,赐「世济忠直」四字,曰:「以是书于墓隧碑首」。
又诏葬为辍视朝。
有司节惠谥曰「忠宣」。
四月庚子,葬公河南尹樊乡万安山之原。
公讳纯仁字尧夫
曾祖唐国公讳赞时
周国公讳墉
楚国公,尝参知仁宗政事,谥文正讳仲淹:皆累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
曾祖妣陈氏,唐国太夫人
祖妣陈氏,周国太夫人,谢氏,秦国太夫人
妣李氏,楚国太夫人
世家苏州文正公河南,遂为河南人
文正公议论设张,纪于国书,暴于天下,有德有劳,为宋名臣。
蓄不尽施,钟于其子。
国太夫人梦儿堕月中,承以衣裾,得之,寤而生公
五岁知读书,八岁能为其徒诵说书义;
十有一岁,丧太夫人,哭泣如成人。
既长,力问学,长于论议,恩补太常寺太祝
皇祐元年进士起家,历知常州武进许州长葛二县,皆不赴。
文正公薨,乃出仕,以秘书省著作佐郎汝州襄城县
为政有惠爱,课民种,民获其利,号其为著作林。
用举者,召编校昭文馆书籍
辞不就,签书许州观察判官事,州赖以治。
贾默知开封府,荐知襄邑县
大兴学校,士争归之。
卫士挟牧地暴民田,公取一人杖之。
牧地初不隶县,有诏诘公,公言:「兵须农以养恤,兵当先恤农」。
朝廷是之,释不问,且听牧地隶县,自公始。
治平元年,以某官为江东转运判官,擢殿中侍御史
时方议濮安懿王典礼,大臣与从官异论。
公言:「陛下亲受仁宗诏而为之子,与前代定策入继之主异,请如从官议」。
继与御史吕诲等更入论奏,不听,则皆纳告牒,家居待罪。
既而内出皇太后手书,尊王为皇,夫人为后,公复言:「陛下以长君临御,奈何使命出房闼?
异日或为权臣矫托之地,非人主自安计」。
时已诏罢追尊,趣公就职,公犹以不皆如从官议,请去益坚。
上不得已,出公通判安州
公在台,数言人所难言,及争濮王事,引谊据经,语斥大臣尤切,繇是名震天下。
徙知蕲州,历京西提点刑狱京西陕西转运副使
召还,除尚书兵部员外郎,兼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未几,加直集贤院、同脩起居注判国子监
神宗初即位,慨然有追迹先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之志,得王荆公任之,多所更张。
公自还朝,即劝上毋开边隙,又言:「变改法度,人心不宁。
《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
上问:「何谓『不见之怨」』?
公曰:「古人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
上善之,令条古事可为戒者以闻。
公作《尚书解》以进。
及为谏官,前后为上言者,以休兵、省事、节用、富民、进君子退小人、爱人材、申公论为急,崇聚敛、事苛刻、亲谗佞、任偏听为戒。
大则廷论,小则疏达,未听,则连章累牍不苟止。
其于君子小人之际,尤反覆激切,无所讳避。
尝论富韩公在相位,不当数移疾杜门,自为形迹;
吕诲不当罢御史中丞
李师中不可守边;
薛向不可任发使,行均输法于大路,必将掊克生民,敛怨基祸。
它所开陈类如此。
上方锐于求治,又言:「道远当驯致,事大难速成,人材不可遽求,积弊不可顿革。
自古人君欲事功亟就,必为憸佞所乘,不可不察」。
公雅荆公厚善,至是,数言其以五霸富国强兵之术启迪人主,失天下望。
既而刘琦、钱顗、孙昌龄同时罢御史,公又言:「琦等一言柄臣,遽以罪绌。
今在廷阿附者众,奈何陛下更以法驱之」?
益指切荆公,并及它大臣,词气甚厉。
上察其忠,留章弗下,而公请去不已,至阖门不出。
乃罢谏院,留修起居注,公固辞。
执政或遣所亲谕公:「速起,且除知制诰矣」。
公曰:「是以利诱我也。
言不用,万钟于我何加焉」?
录所上章,纳中书门下执政见之,怒,出知河中府
成都府路转运使
坐失察僚佐燕游事,左迁知和州,徙邢州
未至,加直龙图阁、知庆州、环庆路经略安抚使
入见,上问公兵法、边事,皆对非所习,因恳辞边任,不许。
庆自文正公为将,有恩。
公至,会岁艰,赈发以时,全活甚众。
既而蓬生蔽野,结实如,可食,公私获助。
复为营来岁耕稼之具,岁以大穰。
或言公廪贷过多,遣使按视。
民闻之,争先输官,比使至,无负者。
会属流人道庆称冤,按得冤状。
郡将种古讼公挟情变狱,诏移狱他郡,出御史治之,逮公就对。
部人数万号泣遮道,童儿相率诵诗随之,久乃去。
狱成,坐诬告抵罪。
公犹以它事夺职知信阳军,徙齐州
齐多盗讼,前守率尚威严,公独治以恩信,岁终犯法者,视旧减半。
以丧子请罢,得管句西京留守司御史台
再知河中府,论教保甲妨农事甚力。
累迁朝议大夫
元丰八年夏,复以直龙图阁庆州
岁中,擢天章阁待制
召还,充侍读,又除给事中
时哲宗、宣仁太后共政,司马温公入相,首革差役法。
公闻之,谓人曰:「此事当熟讲而缓行,不然,滋为民病。
宰相职在求人,变法非所先也」。
还朝,力为温公言之。
温公有所建请,公复言:「宰相当虚心以延众论,不必谋自己出;
谋自己出,则谄谀得乘间迎合,而正士将卷怀退避」。
是时,初改熙宁案问自首法,公奏立文太深。
又言:「四方奏议大辟,有司一以八年十一月诏书从事,坐死者视旧数倍,非先王宁失不经之意」。
盖公虽与温公同志,及临事,有所矫正,类如此。
于是人皆服公平直,知前于荆公,非苟为异也。
明年二月,进吏部尚书,不数日,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初,公还自庆,两宫亟遣中使太官膳,出手诏,问禦备西戎之策,公请罢兵弃地,因使归所掠汉人,执政持之未决。
会公入枢府,复申前议,又请予地之外,归一汉人予绢十,两事皆施行。
既而,夏人未顺,公请陕西一郡自效,不许。
会边臣俘番酋鬼章以献,两宫归功辅臣,褒赐异甚。
公请诛鬼章塞上,以谢边人,而议者欲致其子,收河南故地,故赦不杀。
其后,又欲官之,公复固争,然鬼章子卒不至。
元祐三年春,拜大中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公自为执政,务以博大开上意,忠笃革士风。
枢府时,言者攻章惇、邓绾,公皆力为救解。
因言:「臣尝为绾诬奏坐黜,今日所陈,恐录人之过太深,实系国体」。
两宫感悟,即日遣中使,手诏嘉纳。
因下诏书:「前日希合附会之人,一切勿问。
言者亦勿复以言」。
既而在廷颇分朋党,论议多出私意,浸润之说稍行。
学士苏轼草策问题,或言引用不当;
韩维门下侍郎补外。
公奏无罪,尽心国家,弗避嫌谤,不可因谗言绌。
及在相位,谏官王觌坐论朋党贬,公复为辩君子小人朋党之异,因极言前世朋党之祸,并录欧阳文忠公《朋党论》以进。
明年,知汉阳军吴处厚蔡丞相安州所为诗传释,以为谤讪,言者遂欲挤之死地。
执政主其说,独公与左丞王存以为不可。
公进则与同列争于帘前,退则上疏极论无虚日。
蔡丞相新州,言者指公二人异论,公二人亦坚求罢,乃以公为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
筑防备水,后赖其利。
踰年,进大学士、知太原府、河东经略安抚使
瘗民烬骨未葬者三千馀丧,又推之一路。
夏人犯边,公直将佐,引咎归己,累上,乃贬秩一等,徙知河南府,再徙颍昌
召还,复为右相,仍迁通议大夫
公前为相时,有司请归河故道,二三大臣主其议,公独争,以为壅水使高,必难成功,况今公私匮乏,当缓其役。
朝廷为出近臣往视,还奏,如公言。
主议者不怿,密启以手诏督趣,公复固争,两宫悟,为收还手诏。
公既罢,而河役复兴,调发及颍昌,公又上疏极论,两宫然之,而役犹不辍。
及公再相,又遣从官御史经度,不能易前说,然主议者必欲成之。
后虽暂归故道,已而复决,人力为之大敝,至于今未复也。
公遇事不苟,同列患之,或讽公。
再相时,御史当有言,公即避位,不听,固请,上亦固留之。
时上方亲政,于大臣中注意独厚,有密荐人材者,辄以质于公。
又尝问先朝法度,公悉心以对,无所回隐。
因劝上慎择执政台谏官,且言:「仁宗朝委事执政,而台谏实参论议,可以为法,然不可用非其人」。
上嘉纳之。
初,公召还,宣仁尝称文正公天圣明道间,始终一节,以勉公。
宣仁崩,小人争论垂帘时事,公力陈太皇太后勤劳公正、保佑扶持之心,请依明道故事,下诏戒妄议者。
明道中诏,实文正公启之
及是,公又以为言。
御史苏轼所行制词,以为讪及先朝。
苏辙常论改先朝法度,引汉武、昭父子为言,上怒儗非其伦,自门下侍郎汝州
御史来之邵以为责轻,之邵又论宣仁从弟高士敦蜀中不法事。
公奏:「御史在位日久,当轼、辙势盛时,无所论;
士敦官蜀日,之邵监司,未尝按谪。
一旦乃尔,其情可见」。
上之怒也,不敢自明,公独前奏:「武帝雄材大略,史无贬词。
所论,事与时也,非论人也」。
上意稍解。
轼、辙平日与公论异,至是,人益服公为平。
时上方更用大臣,公力请罢,复以观文殿大学士右正议大夫颍昌
于是元祐公卿大夫相继贬窜,公亦坐夺一官,徙知河南府
辞行,改知陈州
公在位时,上尝问公:「贬窜之人,殆将永废」?
公前赞曰:「陛下及此,尧舜用心也」。
因请以时叙复如法。
及罢辞,上又从容谕曰:「卿虽在外,有所见,宜悉以闻,毋事形迹」。
至是,上方祀明堂,肆赦,大臣前疏吕丞相大防已下数十人终身勿徙,公即为申理,请悉追还,辞甚恳,至忤大臣意,落职知随州
丧明告老,大臣弗许。
逮明年,再贬永州
在永三年,怡然自得,或加以横逆,他人莫能堪,而公不为动,亦未尝含怒于后也。
公性夷易宽简,弗以声色加人,及谊所在,则挺然不少屈。
推诚好善,不为忮克,尝曰:「吾平生好学,得之忠恕二字而已矣」。
繇是所至,人归其仁而惮其正。
历事四世,终始无间言。
自为布衣以至宰相,廉俭恭逊,不少加损;
政府恩锡,屡斥以广义庄。
晚年南还,贫甚,得赐,辄均及属人;
前后任子恩,多先疏族。
故公殁之日,幼子、五孙未官。
赖上赙,乃克葬。
公之配王氏,天章阁待制质之女,有贤德,能成公志,封魏国夫人,卒永州,今举以祔。
五子:正民单州团练推官
正平,忠武军节度推官
正思,宣德郎
正路、正国。
五女,归将作监主簿崔保孙、朝请郎庄公岳奉议郎司马宏承议郎蔡谷通直郎郭忠孝
正民、正路,崔氏、司马氏二女,皆前卒。
孙男七:直彦,宣义郎
直方,郊社斋郎
雍、直英、直清、直举、直儒。
女一,曾孙一。
文正公四子,长子少有大志,不幸疾废,公与叔季,克世其家。
而公忧国爱君,不以利害得丧二其心。
刻意名节,难进易退,虽屡黜废,志气弥励,人以为有文正公之风焉。
其在朝廷,务奖进人材,故天下善类视公用舍以为消长。
有文章论议三十卷,而论议之文,实传天下。
主于平恕,不为已甚。
世谓使其言行于熙宁元丰时,后必不至纷更;
尽用于元祐中,必无绍圣大臣雠复之祸。
今上虚己待公,天下亦幸公复用,而公疾不能朝,以至不起,哀哉!
既病,口授诸子遗奏数百言,读者益叹其忠。
初,公南还,道遇故人唐义问,属以后事,比薨,义问适守颍昌,果赖其力,其前知又如此。
某晚游公门,辱知厚甚,手书诿以铭文,谊不得辞。
铭曰:
远矣范宗,陶唐其系。
更夏商周,保姓受氏。
晋宣子,以告穆叔
流非不长,止曰世禄。
孰为不朽,后有人。
若公父子,再秉国钧
有德有言,百世弗泯。
诸生,至位丞相,一节不回,虽老犹壮。
御史抗议,公惟守礼。
谏垣建白,公不言利。
封疆之画,公曰休兵,庙堂之论,公则持平。
利害异趣,公为砥柱。
爱恶相雠,公为虚舟。
世夸以争,公避不有。
众所惮行,公惟恐后。
堂堂嶷嶷,社稷臣
正色四世,屡亨屡屯。
白首南迁,纵心顺命。
已僵复起,天子之圣。
有泽在民,有谋在国。
寿非不多,人以为啬。
惟其卓伟,山高日赫。
归从先君,嵩洛之侧。
念公贤,形于诏墨。
后人来咨,不假方册。
请视丰碑,世济忠直。
讲春秋序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五、《龙云集》卷二四、《经义考》卷一八三、《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谓公天下之好恶者,莫大乎好恶之心不存焉。
好恶之心不存焉,则喜不正为予,怒不正为夺,抚键张关,至则迎受,于是褒贬可寄,而真好恶见矣。
《春秋》之为经,非酿好恶者也,非致喜怒者也,非私予夺而加焉者也。
使陶冶之俗不复多谢檃括,而为孔子者得尺寸之柄,以摄有一丘之民以治,因张吾已试之效乎当世,则《春秋》亦无事于作矣。
彼椎轮之鲁史,虽与晋之乘,楚之梼杌,同为寂寥无诏之腐简可也。
幽厉既往,滋削之周,如日西薄,袭彼游氛,奄奄就尽。
而文武末裔,是生孱王,邦畿千里,播为羸国。
始则胎祸衽席,乳兵怀抱,终乃鱼烂狶突,国参辰而家胡越,于是无复勤王之举矣。
一变而为之会,政在诸侯可也。
再变而为溴梁之会,政在大夫犹之可也。
卒变而为黄池之会,则夷狄横中国,纪纲扫地而尽,尚曰可耶?
且《诗》在,犹足以形怨诽、攻缺失,夫《诗》与王泽斩焉亡矣,《春秋》欲毋作,得乎哉?
然时无神瞽,孰识中声,身为奎井,不俟甘石,则孔子之于《春秋》,虽曰取鲁故时册书附著之,至其伦制之茂密,用舍之委曲,褒贬之详略,对校之宽迫,盖亦一折于晚出之圣笔矣。
其道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以揆人伦者也,其法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以治功罪者也。
故曰《春秋》天子之事,岂虚言哉!
孰谓变周之文,从夏之质,与夫黜周而王鲁之说,为足以知《春秋》乎。
考之于经,其排推抑扬,犹华衮之与鈇钺也,一加焉则万世之荣赫,愀怆不可以迹掩。
犹权衡之与绳墨也,一陈焉则是人之重轻曲直不可以情遁。
其谨严峭覈,犹之不使雪桃,而毙冠新履之不可以首足易也。
其据约趋顺,犹天地之中有阳城焉,非燕之南至,则越之北奏也。
是故有阙之以谨其疑者,如「夏五郭公」、「甲戊己丑」、「陈侯鲍卒」之类是也。
有视世久近而为之者,如辞显于隐桓、微于定哀之类是也。
有深探其本而加讨者,如天王狩于河阳赵盾许世子止弑其君之类是也。
有微物而吾无苟焉者,如五石六鹢、星陨如雨之类是也。
此其凡也。
有字之者,有名之者,有氏之者,氏以志其所自出,名以谨其所当据,字则于是乎进之矣。
有日之者,有月之者,有时之者,其治是人也,时为缓,月次焉,日则于是乎操之为已蹙矣。
而又「无不尔或承」,以尊王人;
「薄乎云尔」,以治夷狄。
疾首事,甚熟恶,狄中国,人诸侯,封大夫,略微者,则亦无所不至焉。
此其例也。
君臣之义废,见之于隐桓之事然也;
父子之恩绝,见之于蒯聩出奔然也;
兄弟之爱蔑,见之于郑伯克段者然也;
夫妇之别丧,见之于姜氏孙于齐者然也。
书尹氏卒,所以讥世卿之尸国爵;
书公及邾仪父盟,所以疾盟诅之始兆乱;
公子翚如齐逆女,则亲迎之废有如此者矣;
天王使凡伯来聘,则朝觐之废有如此者矣;
书如齐纳币与四卜郊不从乃免牲,则丧纪祭祀之废有如此者矣,此其悉也。
由此观之,殆范宁所谓该二仪之化育,赞人道之幽变,谓举得失以彰黜陟,明成败以著劝诫,拯颓纲以继三五,鼓芳风以扇游尘者欤。
然则是书也,而谓之《春秋》何也?
盖天地之所以舒惨百物,其运在四时,而春秋为阴阳中,非若为阳而有建巳之阴,为阴而有建子之阳,駮之也。
圣人也者,仿乎阴阳以信褒贬,则其事固嫌乎不正为阴阳者也。
反是而稽焉,则褒邪贬邪特未定也。
褒而有疑于贬,贬而有疑于褒,若不正为阴阳然,彼悠悠之后世,尚焉从而质诸乎?
此则人命《春秋》之意,而虽孔子亦莫之能易者也。
孔子没,传《春秋》者中间有五,而邹氏、夹氏独泯灭不传,后世亦莫知其为何等学。
盖自汉兴以来,已患《春秋》为难知矣。
贾谊、董、歆向父子,横置嗜好于区区之传,独何邪?
《左氏》、《公》、《谷》,其大致不必一一尽同,至于剖析条流,探赜理诣博矣;
而踸踔腾轩,尚恨数有蹶跌,可不惜哉!
至唐晚有啖助、赵正用,得失时时窥觇,解者仅如对家,然自五学而后,此两人者其最有功于《春秋》者乎。
何休曰:「《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梁》废疾」。
是蔽其所习者也。
《六艺论》曰:「《左氏》善于礼,《公羊》善于谶,《谷梁》善于经」。
是酌其波流者也。
范宁曰:「《左氏》富而艳,其失也诬。
《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
《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
是既其文辞者也。
若夫不蔽其所习,不酌其波流,不既其文辞,则刘餗以谓《左氏》以情角,二传以法断,情角则不禁,法过则不行者,为得之矣。
彼三子者,其犹劲弓强弩之合发乎,激矢不同,而均志于的亦中而已矣,然不可谓小不中而罪劲强也。
《公羊》长于敷叙,《谷梁》长于决择,非《左氏》之本末考据,虽二子亦踬矣。
学者之于《春秋》,患在求之太过,拘之太甚耳。
求之太过则精理漫,拘之太甚则流入于峭刻,而不知变。
于此有一言而尽者,道而已矣;
有两言而尽者,公与恕而已矣。
故曰:圣人之言如江河,诸儒溯沿,妄入畎浍。
圣人之心如日星,诸儒纠纷,云障雾塞,此亦学者之大患也。
昌黎文录序 唐 · 赵德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二十二
昌黎公。
圣人之徒欤。
其文高出。
与古之遗文。
不相上下。
所履之道。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扬雄所授受服行之实也。
固已不杂。
其传曰。
佛及聃庄扬之言。
不得干其思。
入其文也。
以是光于今。
大于后。
金石燋铄。
斯文灿然。
德行道学。
文庶几乎。
古蓬茨中。
手持目览。
饥食渴饮。
沛然满饱。
顾非适诸圣贤之域。
而谬志于斯。
将所以盗其影响。
僻处无备。
得以所遇次之为卷。
私曰文录。
实以师氏为请益依归之所云。
论仪凤以后大臣褒赠状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
中书令郝处俊/右。
仪凤元年八月
高宗将传位于天后
处俊对曰。
天下者。
高祖太宗之天下也。
非天皇之天下也。
天皇只合谨守宗庙。
传之子孙。
诚不可持国与人。
有私于天后
其事遂止。
处俊后子孙为酷吏所害。
文昌右相岑长倩/右。
天授初
凤阁舍人张嘉福与王庆之等。
率数百人连名上表。
请立武承嗣皇太子
长倩地官尚书格辅元竟不署名。
中宗东宫
不可更立武承嗣
言词切直。
仍责上书者遣散
承嗣所害。
御史大夫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格辅元/右。
张嘉福请立武承嗣皇太子
天后辅元
辅元固称不可。
武承嗣所害。
右卫将军李安靖/右。
天授年。
王公百寮皆劝革命。
安靖独义形于色。
及被收下狱。
来俊臣诘其反状。
安靖谓曰。
以我是唐家老臣。
须杀任杀。
若问其谋反。
实无可对。
俊臣所害。
故赠越州都督徐有功/右。
天后革命之初。
宗室英贤。
将相旧老。
忠于国者。
相继受诛。
徐有功司刑丞累迁至司刑少卿
数议大狱。
务在平恕
凡所济活者数百家。
前后奏雪枉破家者。
三经断死。
而执志不渝。
兼明元宗外祖母庞氏之冤。
开元中越州都督
就第吊祭。
赠物三百段。
一子官。
以前。
臣等伏见元和以来。
褚遂良狄仁杰张柬之等子孙。
累有恩制授。
惟此数家。
未蒙甄录。
望各访求子孙承嫡者。
特授一官。
如先未有谥者
各令有司定谥。
如无子孙。
特与追赠。
所贵百代之下。
再振清风。
海内忠良。
无不感厉。
未审可否。